新生儿的啼哭本该是家庭最幸福的乐章配资股票推荐,但对钱浅而言,这半个月却仿佛置身于一场无声的战争。
婆婆无处不在的“关怀”像细细密密的网,缠绕得她几乎窒息。
身体的疲惫与心灵的孤寂交织,丈夫的沉默更像是另一种压力的砝码。
她未曾想过,一口寻常的补品,竟会成为点燃所有压抑的火种,将表面的平静炸得粉碎。
那一记记耳光,扇碎的不仅是她的脸颊,还有她对这个世界残存的最后一丝温存幻想。
章节一:无声的硝烟
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,勉强挤进房间,在铺着柔软绒毯的婴儿床栏上投下一道细窄的光带。
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奶腥味和消毒水的气息,混合成一种属于新生儿房间特有的味道。钱浅靠在床头,脸色苍白得像窗外未经打扫的积雪,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。她刚刚费力地喂完奶,小家伙咂巴着小嘴,心满意足地睡去,她却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开又勉强重组过一样,每一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。
展开剩余96%房门被轻轻推开,与其说是轻,不如说是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。婆婆李素珍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进来,脚步平稳,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她脸上带着一种程式化的、近乎严肃的关切。
“浅浅,醒了?正好,刚熬好的小米粥,最是滋补,趁热喝了。”李素珍将碗放在床头柜上,眼神先是落在酣睡的孙子身上,停留片刻,确认无恙后,才转向钱浅。“多喝点,奶水才好。我们孙子的口粮,可不能马虎。”
钱浅的目光掠过那碗熬得稀烂的粥,胃里一阵翻腾。连续半个月,每天三顿,几乎都是这些汤汤水水,味道寡淡得让她舌尖发麻。她怀念辣椒油的炽烈,怀念炒菜的锅气,甚至怀念一杯冰水的刺激。但这些都被归为“对奶水不好”的禁忌。
“妈,我……没什么胃口。”钱浅的声音微弱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。
李素珍的眉头立刻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,随即又舒展开,但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权威:“没胃口也得吃。你现在不是一个人,做什么都得先为孩子考虑。当妈了,就不能再由着自己性子来。”
她说着,伸手替钱浅掖了掖被角,动作熟练却缺乏温度。“你看你,脸色这么差,就是吃得太少。听妈的,乖乖吃了,身体才能恢复快。”
钱浅垂下眼睫,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。曾经纤细的手指如今还有些浮肿,指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。她沉默了几秒,最终还是伸出手,端起了那碗温热的粥。瓷勺碰到碗壁,发出轻微的碰撞声,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她一勺一勺地喝着,味同嚼蜡。李素珍就站在床边,目光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她,直到看着她喝完了大半碗,才几不可察地点点头。
“这就对了。好好休息,别胡思乱想。孩子醒了叫我。”李素珍拿起空碗,转身离开,关门的声音同样轻缓而克制。
门一关上,钱浅立刻松了一口气,仿佛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松弛。她侧过身,看着身旁宝宝恬静的睡颜,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、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爱意,但同时,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孤独感也从四面八方涌来,将她紧紧包裹。
丈夫赵明磊下班回来时,已是华灯初上。他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,脸上带着工作后的倦容。他先是在门口仔细换了鞋,拍了拍外套,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。
“宝宝今天乖吗?”他压低声音,走到婴儿床边,俯身看着里面的小家伙,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。他用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儿子柔嫩的脸颊。
“嗯,挺乖的,刚睡下不久。”钱浅轻声回应,目光追随着丈夫。她渴望一点温存,一点来自他的、超越对孩子关怀之外的关注。
赵明磊看够了儿子,这才走到床边,坐下,拍了拍钱浅的手:“辛苦你了,老婆。”他的语气是体贴的,但那份体贴似乎流于表面,像一句习惯了的口头禅。“妈呢?今天还好吧?”
“妈很好,”钱浅顿了顿,补充道,“把我照顾得……很好。”她终究没能说出心里的憋闷。
赵明磊似乎松了口气:“那就好。有妈在,我放心多了。她经验丰富,把你和宝宝交给她,我上班也安心。”他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,站起身,“我去洗个手,妈是不是在做饭?我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。”
钱浅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,那句“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”哽在喉咙里,最终无声地咽了回去。她重新躺下,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纹路,感觉这个装修精美、设施齐全的房间,像一个无比华丽的牢笼。
晚餐桌上,气氛一如既往。李素珍不断给赵明磊夹菜,嘴里念叨着儿子工作辛苦,需要多吃点补身体。话题也始终围绕着孩子——宝宝的黄疸好像退了些、睡眠时间好像长了点、该补充维生素D了。
钱浅默默地吃着饭,几乎不插话。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旁观者,或者说,一个孕育了最重要“产品”后就被闲置的工具。
“对了,浅浅,”李素珍忽然话锋一转,看向她,“明天我再去买点通草,和鲫鱼一起炖汤,下奶效果好。”
钱浅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,轻声说:“妈,天天喝鱼汤,有点腻了,能不能……”
“腻了?”李素珍打断她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责备,“都是为了孩子好,有什么腻不腻的?当妈的人,这点委屈都受不了?我们那时候,想吃还没这条件呢。”
赵明磊在一旁接口道:“妈也是为你好,为孩子好。听妈的没错。”
钱浅不再说话,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,味蕾麻木,心也一点点沉下去。
章节二:压抑的裂痕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。钱浅感觉自己像一台产奶的机器,所有的活动、饮食、甚至情绪,都被婆婆以“为你好”、“为孩子好”的名义严格规范着。
她不能看电视,说是有辐射对眼睛不好;不能多看书,说是耗神;甚至不能长时间听音乐,说是会吵到孩子休息。她活动的范围大多限于卧室和客厅,像一个被软禁的皇后,尊贵,却毫无自由。
李素珍将孩子看得很紧,除了喂奶,很多时候抱孩子、换尿布、洗澡这些事,她都亲力亲为,不太让钱浅插手,仿佛担心她这个生母会笨手笨脚伤到孩子。嘴里却总是说:“你好好休息,这些我来,你身体虚。”
这种全方位的“照顾”,让钱浅产生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疏离感。她才是孩子的母亲,却常常觉得自己像个外人。
偶尔,她会尝试表达一点自己的想法。
比如,天气很好,她想推开窗透透气。李素珍立刻阻止:“不行不行!坐月子最怕见风,会落下病根的,一辈子的事!”
她想洗个头,李素珍更是如临大敌:“绝对不行!沾了水,头疼一辈子!忍忍,再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钱浅向赵明磊求助,希望他能帮她说几句话。赵明磊却总是面露难色,劝她:“妈是老观念,也是为你好。你就听她的吧,反正就一个月,很快就过去了。何必惹她不高兴呢?”
每一次的沟通,最终都以钱浅的妥协和更深的郁闷告终。她开始越来越少说话,常常望着窗外发呆。
那天下午,阳光格外好。李素珍推着宝宝在客厅阳台晒太阳,隔着玻璃门,钱浅能听到婆婆对着孩子哼着不成调的儿歌。
她的大学好友苏晓婉来看她,悄悄塞给她一小盒东西。“知道你闷坏了,吃点好的,心情也能好点。”
那是一小盏即食冰糖燕窝。晶莹剔透,装在精致的玻璃瓶里。
“坐月子吃这个最好了,滋润补气。你偷偷吃,别让你那慈禧太后似的婆婆看见。”苏晓婉挤挤眼睛。
钱浅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暖意和渴望。并非多么想吃燕窝,而是那种被理解、被关怀的感觉,以及这一点点属于自己、可以自主掌控的东西。
送走苏晓婉,她把那盏燕窝藏在了床头柜最里面。那个小瓶子,像是一个小小的秘密宝藏,给她灰暗压抑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微弱的亮光。
她计划着等晚上婆婆睡了,再偷偷吃掉它。那种仿佛做坏事般的窃喜感,让她心跳加快,却又有种莫名的兴奋。
然而,计划赶不上变化。第二天午后,李素珍带着宝宝在客厅睡午觉,赵明磊去上班了。家里异常安静。
钱浅突然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饥饿和渴望。那盏燕窝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。她想着,就现在,就吃一口,应该不会被发现。
一种强烈的、近乎叛逆的冲动驱使着她。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,像个小偷一样,轻轻打开床头柜,取出了那盏冰凉的燕窝。
她走到厨房,找来勺子,打开瓶盖。清甜的气息飘散出来。她靠在料理台边,怀着一种混合了负罪感和兴奋的心情,舀起一勺,送入口中。
清凉、滑润、甘甜的口感瞬间弥漫开来。那是一种久违的、属于正常世界的滋味。她满足地眯起眼睛,几乎要喟叹出声。
她迫不及待地又舀起一勺。
就在第二勺刚递到嘴边的时候,一个冰冷得如同淬了冰碴的声音,在她身后突兀地响起——
“你在吃什么?!”
章节三:风暴前夕
钱浅吓得浑身一哆嗦,手里的勺子和玻璃瓶差点掉在地上。她猛地回头,心脏疯狂地跳动,几乎要撞破胸腔。
婆婆李素珍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她显然并没有真的睡着,或者是被细微的动静惊醒了。她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子,死死钉在钱浅手中的燕窝瓶上。
那眼神里,有震惊,有愤怒,还有一种被背叛般的难以置信。
“妈……我……”钱浅下意识地把拿着瓶子的手往身后藏,舌头打结,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。
“拿出来!”李素珍厉声喝道,声音尖锐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。她几步冲上前,根本不容钱浅反应,一把粗暴地夺过了那个玻璃瓶。
她举起瓶子,仔细看着里面的东西,标签上的“冰糖燕窝”四个字像针一样刺入她的眼睛。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,捏着瓶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“这是什么?!啊?!你说!这是什么!”李素珍的声音越来越高,几乎是在咆哮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钱浅脸上。
钱浅被她骇人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,背脊抵住了冰冷的料理台,无路可退。“是……是燕窝……朋友来看我,带给我的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试图解释,“她说这个滋补,对我身体好……”
“对身体好?!”李素珍猛地打断她,将瓶子狠狠顿在料理台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“我看你是想害死我孙子!你这个恶毒的女人!”
“我没有!”钱浅被这莫须有的指责惊得抬起头,眼眶瞬间红了,“妈,燕窝是补品,怎么就会害孩子了?”
“补品?你知道这是什么做的?知道现在的东西多不干净?有多少添加剂?有多少激素?!”李素珍咄咄逼人,手指几乎要戳到钱浅的鼻子,“我千叮万嘱,外面的东西一口不能乱吃!尤其是这些来历不明的玩意儿!你倒好,偷偷摸摸在这里吃!这些东西通过奶水喂给孩子,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?!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,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?!”
她的声音又尖又利,如同魔音贯耳。卧室里传来孩子被惊醒的啼哭声,更加刺激了李素珍的神经。
“你看!孩子哭了!都是被你气的!被你这些东西害的!”她变得越发歇斯底里。
钱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委屈、恐惧、愤怒、还有产后脆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,让她浑身发抖。“我只是吃了一小口……我只是想吃点不一样的东西……我天天喝那些汤,我受不了了……”
“受不了?!”李素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眼神里的厌恶和愤怒几乎要溢出来,“才半个月你就受不了了?我们那时候条件那么苦,什么都吃不上,为了孩子还不是什么都忍了?就你金贵?就你娇气?一口吃的比孩子的健康还重要?你配当妈吗?!”
“我怎么不配当妈了?”钱浅被这句话彻底刺伤,积累多日的怨气在这一刻冲破了恐惧的堤坝,她哭着反驳,“我是孩子的妈妈!我知道什么对他好!你不能这样关着我管着我!我不是你的犯人!”
“哎呀!你还敢顶嘴?!”李素珍彻底被激怒了。在她看来,钱浅不仅犯了错,还敢挑战她的权威,这简直是罪加一等。她扬手就将那瓶燕窝狠狠摔在地上!
“啪嚓——!”
玻璃瓶炸裂开来,晶莹粘稠的燕窝和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。巨大的声响让孩子的哭声变得更加响亮尖锐。
“我让你吃!我让你吃!”李素珍指着地上的狼藉,面目狰狞,“我告诉你钱浅,只要我在这家里一天,你就别想作妖!别想拿那些脏东西害我孙子!”
就在这时,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是赵明磊回来了。他今天下午请假去了趟银行,比平时回来得早一些。
他刚推开门,就听到厨房传来的争吵声、孩子的哭闹声,以及地上那摊刺眼的狼藉。他愣在门口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皱着眉问道,语气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耐烦。工作一天的疲惫让他对家里的混乱感到本能的烦躁。
李素珍一见儿子回来,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更是找到了宣泄口和控诉的对象。她猛地转过身,指着脸色惨白、泪流满面的钱浅,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,带着哭腔:
“明磊!你回来得正好!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!她背着我偷吃不知道哪里来的脏东西!我说她两句,她还敢跟我顶嘴!还敢说我要关着她!她这是要存心害死我的宝贝孙子啊!”
赵明磊的目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和燕窝残渍上扫过,又看向瑟瑟发抖、满脸泪痕的妻子,最后看向情绪激动、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母亲。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。
孩子的哭声持续不断,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。
李素珍捶胸顿足,哭天抢地:“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!辛辛苦苦伺候她坐月子,一天到晚围着她们娘俩转,结果呢?她就这么对我!这么对我的宝贝孙子!这日子没法过了!”
赵明磊看着母亲“悲痛欲绝”的样子,听着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,再看看一言不发只是流泪的钱浅,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。烦躁和怒火涌上心头。
他转向钱浅,语气冰冷而充满指责,脱口而出:
“钱浅!你明知道妈都是为了孩子好,你非要惹她生气干什么?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?!”
这句话,如同最后一把冰冷的匕首,彻底捅穿了钱浅的心防。她所有的委屈、辩解、期望,在这一刻碎得如同地上的玻璃渣。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,那个她以为可以依靠的人,此刻却毫无条件地站在了对面,用最冷漠的态度,给她定了罪。
李素珍见儿子站在自己这边,气焰更加嚣张。她看着钱浅那失魂落魄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样子,一种胜利感和控制欲得到满足的快感油然而生。但这还不够,远远不够。她要彻底打压下这个不安分、敢挑战她权威的儿媳。
所有的愤怒、控制欲以及某种扭曲的“正义感”在她体内沸腾、燃烧,冲垮了理智的最后防线。
在钱浅因为丈夫的话而彻底呆滞、毫无防备的瞬间,李素珍猛地冲上前一步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扬手狠狠扇了下去!
清脆无比的巴掌声,炸响在弥漫着甜腻气味和火药味的厨房里。
章节四:彻骨之寒
重点:危机爆发——丈夫的冷漠与背叛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赵明磊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惊得目瞪口呆。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控、如此暴戾的一面。那清脆的巴掌声声到肉,听得他心惊肉跳。
他看着瘫坐在地上,脸颊红肿、嘴角带血、眼神空洞失焦的妻子,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——有震惊,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,但更多的,是一种急于平息事态的烦躁,以及长期以来对母亲权威的习惯性顺从。
李素珍喘着粗气,胸口剧烈起伏,那双刚才行凶的手还在微微颤抖。她转过头,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子,那眼神里充满了逼迫和期待,逼迫他立刻站队,期待他给予自己绝对的支持,从而将钱浅彻底打入无法翻身的境地。
“明磊!你告诉她!”李素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,却更加显得尖锐刺耳,“在这个家,谁才是说了算的人!让她给我记清楚了!以后所有事情,必须——”
她刻意停顿,加重语气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,狠狠砸向地上毫无生气的钱浅,也砸向犹豫不决的儿子。
“——必须听我的!以我和宝宝为主!她算个什么东西!敢在这个家作妖!”
厨房里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宝宝在卧室里持续不断的哭声,穿透门板,幽幽地传来,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奏响悲凉的背景乐。
赵明磊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。一边是刚刚施暴后情绪激动、目光咄咄逼人的母亲,一边是狼狈不堪、似乎等待他救援的妻子。他的目光在两者之间艰难地游移。
最终,那根深蒂固的“孝道”和对母亲威严的恐惧,以及“家丑不可外扬”、“息事宁人”的念头占据了上风。他避开了钱浅那双渐渐从空洞中汇聚起一丝微弱光亮、正死死盯着他的眼睛。
他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决心。声音干涩,却带着一种故作镇定的冷漠,对着地上的钱浅,说出了那句足以将他们的婚姻彻底推入深渊的话:
“妈……妈说得对。浅浅,你……你以后就多听妈的。她经验丰富,都是为了这个家好,为了孩子好。你……你别再惹妈生气了。”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钱浅眼底那丝微弱的光,如同风中残烛,倏地一下,彻底熄灭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死寂的灰败,一种彻彻底底的、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冰冷。
她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。比起赵明磊这句话,那八个巴掌带来的羞辱和疼痛,简直微不足道。
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沙哑而破碎,带着浓浓的嘲讽和绝望,听得人毛骨悚然。
李素珍满意了。儿子的表态让她重新找回了掌控一切的感觉。她冷哼一声,轻蔑地瞥了钱浅一眼,仿佛在看一堆垃圾。
“听到没有?明磊都这么说了!”她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动作激烈而有些凌乱的衣服,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,“还不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!玻璃渣子要是扎到宝宝,我跟你没完!”
说完,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,转身走向卧室,去哄哭闹的孙子去了。厨房里,只剩下瘫坐在地的钱浅,和站在那里、神色复杂、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赵明磊。
钱浅止住了笑。她用手撑着她面,慢慢地、极其艰难地想要站起来。手掌被细小的玻璃碎片硌破,渗出血珠,她却毫无知觉。
赵明磊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她。
钱浅猛地一挥手,打开了了他的手。她的动作不大,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带着一种决绝的厌恶。
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没有看赵明磊一眼,仿佛他根本不存在。她踉跄着走到角落,拿起扫帚和畚斗,然后默默地、一点一点地,开始清扫地上的狼藉。
她的背影单薄而僵硬,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。
赵明磊看着她沉默的样子,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。他宁愿她哭,她闹,她骂他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死气沉沉,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。
“浅浅……”他试图开口,声音干涩。
钱浅没有任何回应,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,细致地扫起每一片玻璃渣,擦干净每一处粘稠的污渍。
赵明磊站在原地,显得无比多余和尴尬。他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,颓然地叹了口气,转身离开了厨房,走向卧室,去看望被母亲安抚得渐渐停止哭泣的儿子。
厨房里,只剩下钱浅一个人。
她仔细地清理完最后一点痕迹,将垃圾倒入垃圾桶。然后,她走到洗手池边,打开水龙头。冰冷的水流冲刷在她红肿滚烫的脸颊上,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,却也让她更加清醒。
她抬起头,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。头发凌乱,双颊高高肿起,布满指印,嘴角破裂,眼圈红肿,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。
那不是她。至少,不应该是她。
她关上水龙头,用毛巾轻轻蘸干脸上的水珠,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机械。
然后,她走出了厨房,没有回卧室,而是径直走进了书房,反手锁上了门。
章节五:无声的抗争
锁上门的那一刻,钱浅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缓缓滑坐到地上。刚才强行支撑的冷静瞬间崩塌,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无声的眼泪汹涌而出,却不是因为悲伤,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、屈辱和绝望。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,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,以免被门外的人听到。
那八个巴掌,和丈夫那句冰冷的话,如同电影回放般,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复上演。每一个细节,每一个表情,都清晰地刻印下来,带来钻心的疼痛。
她哭了很久,直到眼泪流干,喉咙哽咽得发疼。
当情绪宣泄到极致,一种奇异的平静反而降临了。极致的绝望之后,滋生出的是一种冰冷的决心。
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这个家,没有她的位置。她的尊严被践踏,她的母爱被剥夺,她的人格被否定。而那个她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,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,选择了冷眼旁观,甚至站在了施暴者的一边。
为了孩子,她也必须离开。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在这样一种扭曲、压抑、充满控制欲和暴力的环境中长大。她不能让自己的懦弱,成为孩子未来的榜样。
她擦干眼泪,站起身。脸上的红肿依旧明显,但她已经不在意了。
她打开电脑,先是给好友苏晓婉发了一条信息,言简意赅:“婉婉,我出了点事,需要帮助。能来接我一下吗?暂时不要问原因。”
苏晓婉几乎是秒回:“地址发我!马上到!!”后面跟着一连串焦急的问号。
钱浅没有回复细节,只是把定位发了过去。然后,她开始冷静地整理一些必要的东西:身份证、结婚证、宝宝的出生证明、疫苗接种本、自己的银行卡、少量现金……她将这些东西悄悄收进一个随身的小包里。
做完这一切,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,安静地等待着。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,不再慌乱,只有一片冰冷的坚定。
门外,似乎安静下来了。孩子的哭声早已停止。她能听到婆婆在客厅走动的声音,能听到丈夫压低嗓音似乎在打电话,大概是处理工作上未完的事情。
大约四十分钟后,她的手机屏幕亮起,是苏晓婉的消息:“我到楼下了!”
钱浅深吸一口气,拿起那个小包,打开了书房的门。
客厅里,李素珍正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,哼着歌,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,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风暴从未发生过。赵明磊则坐在另一边沙发上,看着手机,眉头微蹙,有些心不在焉。
看到钱浅出来,两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。
李素珍的眼神里立刻带上了警惕和审视,仿佛在打量一个潜在的破坏分子。
赵明磊则放下手机,站起身,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试图缓和气氛的局促:“浅浅……你……你好点了吗?”他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小包,愣了一下,“你要出去?”
钱浅没有看李素珍,她的目光直接落在赵明磊身上,平静得可怕:“朋友来看我,我下去一趟。”
“什么朋友?男的女的?你现在怎么能见风?还要下楼?”李素珍立刻尖锐地发问,带着惯有的控制欲。
钱浅像是没听见一样,径直走向门口换鞋。
赵明磊追过来,拉住她的胳膊,压低声音:“浅浅,别闹了行不行?妈还在气头上,你非要这时候出去惹她不高兴吗?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?”
钱浅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臂,抬起头,第一次用那种冰冷彻骨、毫无温度的眼神直视着他。
“赵明磊,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疏离和决绝,“从今天起,我们之间,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赵明磊被她眼神里的寒意冻得一哆嗦,心里那股不安迅速扩大: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钱浅不再回答,换好鞋,拉开门就走了出去,没有一丝留恋。
“反了!真是反了天了!”李素珍在客厅气得大叫,“明磊!你看她什么态度!你给我把她拉回来!”
赵明磊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追下了楼。
楼下,苏晓婉的车就停在单元门口。她看到钱浅出来,立刻下车迎了上来。当看到钱浅红肿不堪的脸颊和破裂的嘴角时,她倒吸一口凉气,瞬间炸了:“我操!浅浅!你这脸怎么了?!谁打的?!是不是你那个恶婆婆?!”
钱浅拉住激动的好友,摇了摇头:“先上车,离开这里再说。”
这时,赵明磊追了下来,看到苏晓婉,他愣了一下:“晓婉?你怎么来了?”他又看向钱浅,“浅浅,别任性,先跟我回家,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。”
苏晓婉立刻挡在钱浅身前,指着赵明磊的鼻子就骂:“回家?回个屁的家!赵明磊!你还是不是个男人?!你老婆被人打成这样!你居然让她回家?!打人的是不是你妈?!你眼睛瞎了还是心瞎了?!”
赵明磊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窘迫不堪:“这……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……晓婉,你不了解情况……”
“我不了解?我眼睛没瞎!我只看到我姐妹脸被人打肿了!家务事?家务事就能动手打人了?!八个巴掌!赵明磊!你他妈还是人吗?!”苏晓婉气得口不择言。
周围已经有邻居被惊动,好奇地探头张望。
赵明磊又羞又恼,想去拉钱浅:“浅浅,算我求你了,先回去,别让外人看笑话……”
钱浅猛地后退一步,躲开了他的手。她看着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,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可悲。
“赵明磊,”她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最终判决的力量,“那不是我的家了。在你看着你妈打我,却选择站在她那边的时候,那个家就和我没关系了。”
“笑话?”她极轻地笑了一下,充满了嘲讽,“最大的笑话,不就是我自己吗?”
说完,她拉开车门,坐进了副驾驶,再也没有看他一眼。
苏晓恶狠狠地瞪了僵在原地的赵明磊一眼,转身上车,发动引擎,车子绝尘而去。
赵明磊呆呆地站在晚风里,看着远去的车尾灯,耳边回响着钱浅最后那句话,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、前所未有的恐慌。他隐约意识到,他好像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,并且,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章节六:逃离与觉醒
车上,空调开得很足。苏晓婉一边开车,一边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副驾驶座上沉默不语的钱浅。
“浅浅……”她小心翼翼地开口,语气里充满了心疼和愤怒,“到底怎么回事?真是你婆婆打的?就因为一罐燕窝?”
钱浅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,霓虹闪烁,城市依旧繁华热闹,却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。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,包括那八个巴掌,包括赵明磊那句冰冷的话。
她的语气平铺直叙,没有什么情绪起伏,却让苏晓婉听得火冒三丈,猛地一拍方向盘!
“操!老妖婆!她凭什么?!还有赵明磊!那个窝囊废!妈宝男!他居然看着他妈打你?!他还是人吗?!报警!必须报警!告她故意伤害!”
钱浅摇了摇头,疲惫地靠在椅背上:“报警有什么用?家庭纠纷,最多调解。而且,我不想现在把精力浪费在和她纠缠上。”
“那你就这么算了?!”苏晓婉不甘心。
“算了?”钱浅重复了一遍,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硬度,“不会就这么算了的。”
她转过头,看向苏晓婉:“婉婉,谢谢你来接我。我想先找个地方住下,酒店就好。然后……我需要找个律师。”
苏晓婉立刻说:“住什么酒店!去我那儿!我家就我一个人,随便住!律师我帮你找!我有个表哥就是做离婚官司的,特别厉害!”
钱浅没有拒绝好友的好意,轻轻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到了苏晓婉的公寓,苏晓婉忙前忙后,给她拿新的毛巾牙刷,放热水让她洗澡,又翻出冰袋给她敷脸。
热水冲刷在身上,钱浅看着身上隐约还能看到的指印,闭上眼睛,任由水流带走眼泪和屈辱。那一刻,她要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家的决心更加坚定。
洗完澡出来,苏晓婉已经煮好了鸡蛋,细心地帮她滚着脸消肿。
“宝宝……”钱浅忽然低声说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我想宝宝……”
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,是她用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宝贝。离开他,她的心像被挖空了一块。
苏晓婉动作一顿,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。但你现在必须先照顾好自己。你放心,你是孩子亲妈,谁也抢不走。等安顿好,找个好律师,一定能争取到抚养权。”
钱浅沉默地点点头。为了孩子,她必须强大起来。
晚上,她躺在苏晓婉客房里柔软舒适的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,毫无睡意。脸依旧隐隐作痛,提醒着她白天发生的一切。
她拿出手机,发现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无数条微信消息,全是赵明磊发来的。
从一开始的质问:“你去哪了?快回来!”
到后来的道歉:“浅浅,我知道错了,是我不好,我不该那么说。”
再到哀求:“妈也知道错了,她很后悔,你回来吧,宝宝想你了。”
最后是威胁:“钱浅!你再不回来,就别想再见孩子了!”
看到最后一条,钱浅的瞳孔猛地一缩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但她没有回复,只是冷静地将所有信息截图保存,然后将赵明磊的电话和微信暂时拉黑。
她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一场硬仗,还在后面。
但她不再害怕了。那八个巴掌,打醒了她。丈夫的冷漠,彻底斩断了她的留恋。
从今天起,她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、委曲求全的钱浅了。
章节七:风暴来临
第二天,钱浅的脸消肿了一些,但淤青更加明显,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。在苏晓婉的坚持下,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做了伤情鉴定,留下了详细的记录和照片证据。
下午,苏晓婉那位做律师的表哥林律师赶了过来。他看起来精明干练,听完钱浅的叙述,查看了伤情鉴定报告,表情严肃。
“家庭暴力证据很充分。虽然施暴者是婆婆,但作为共同居住人,且您丈夫在场却未阻止,这在离婚诉讼和抚养权争夺中是对您非常有利的证据。”林律师冷静地分析,“目前关键是孩子的抚养权问题。您目前没有稳定住所和收入,这是劣势。但您处于哺乳期,孩子年龄很小,原则上法院会更倾向于判给母亲。我们需要尽快稳定您的处境,并收集更多对方不适合抚养孩子的证据。”
他建议钱浅先不要主动联系赵明磊,保持冷静,由他先发律师函过去,表明态度和立场。
钱浅一一记下,心中渐渐有了底。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傍晚时分,门铃被粗暴地按响,伴随着激烈的敲门声和赵明磊的喊声:“钱浅!我知道你在里面!开门!你给我出来!”
苏晓婉透过猫眼一看,脸色就变了。门外不仅是赵明磊,李素珍也来了,怀里还抱着孩子!
“他们居然敢找到这儿来!还抱着孩子!”苏晓婉气得不行。
钱浅的心一下子揪紧了。宝宝!她的宝宝!
“开门吧。”钱浅深吸一口气,对苏晓婉说。躲是躲不过去的。
门一打开,赵明磊就迫不及待地想冲进来,被苏晓婉挡在门口。
“干什么?私闯民宅啊?!”苏晓婉毫不客气。
李素珍抱着孩子,一看到钱浅,立刻换上一副哭天抢地的表情:“浅浅啊!妈错了!妈昨天是气糊涂了!妈给你道歉!你快跟我回家吧!你看宝宝,他想妈妈都想得哭了一天了!”
她说着,就把孩子往钱浅怀里塞。小家伙似乎闻到了妈妈的味道,哼哼唧唧地扭动着小身体。
钱浅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,下意识地就想接过孩子。
林律师却上前一步,拦了一下,冷静地说:“赵先生,李女士,我是钱浅女士的代理律师林哲。有什么话,我们可以坐下来谈,或者通过我的办公室正式沟通。请不要打扰我的当事人休息。”
“律师?!”赵明磊的脸色瞬间变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钱浅,“你找律师?!你想干什么?!离婚吗?!”
李素珍也炸了:“什么律师?!我们家的事轮得到外人插嘴吗?!钱浅!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是不是?赶紧跟我们回家!”
钱浅抱过孩子,感受着怀里柔软的、带着奶香的小身体,内心充满了力量。她轻轻拍抚着宝宝,抬起头,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着面前的丈夫和婆婆。
“妈,你昨天扇我巴掌的时候,没想过难看吗?明磊,你看着你妈打我,还让我必须听她的时候,没想过难看吗?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我不想闹,我只是想离开那个让我窒息、让我受辱的地方。”
“离开?你想得美!”李素珍尖声道,“你想走可以,把我孙子留下!这是我们赵家的种!你休想带走!”
赵明磊也阴沉着脸:“钱浅,你别冲动。昨天是我不对,我跟你道歉。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,何必闹到找律师的地步?快跟律师说,不用他了,我们回家自己解决。”
“回家?”钱浅看着他们,忽然觉得无比可笑,“回哪个家?回那个你妈说了算,我只是个生育工具和奶妈的家吗?赵明磊,我们之间,已经不可能了。”
她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:“孩子,我必须带走。”
“你休想!”
“不可能!”
李素珍和赵明磊几乎同时吼道。
李素珍扑上来就想抢孩子,状若疯狂:“把我孙子还给我!你这个狠心的女人!你想带着我孙子去哪?!”
苏晓婉和林律师立刻上前阻拦。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。孩子的被惊吓到,哇哇大哭起来。
钱浅紧紧抱着孩子,连连后退,心如刀割,却异常坚定。
“报警。”她对着苏晓婉,冷静地说。
章节八:对簿公堂
警察的到来暂时控制住了混乱的场面。了解了基本情况(家庭纠纷,涉及婴儿,目前母亲暂住朋友家,有律师在场)后,警察进行了调解,并告知赵明磊和李素珍,钱浅有权利暂时离开家庭并寻求法律途径解决,如果他们继续骚扰,可能会构成违法行为。
最终,赵明磊和李素珍在警察的警告下,不得不暂时离开。李素珍走的时候,看着钱怀里的孩子,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,充满了不甘和怨恨。
这场闹剧,更加坚定了钱浅要彻底摆脱那个家庭、并获得孩子抚养权的决心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成了一场拉锯战。
赵明磊那边果然没有轻易放弃。他们拒绝协议离婚,并且坚决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。李素珍甚至开始四处散播谣言,说钱浅产后抑郁,精神不正常,不顾孩子死活离家出走,还找律师想要讹钱。
官司正式打了起来。
庭审并不轻松。赵明磊家请了律师,抓住钱浅目前无稳定收入和住所(住在朋友家)这一点大做文章,试图证明她没有抚养能力。而李素珍更是颠倒黑白,在庭上哭诉自己如何辛苦照顾儿媳孙子,却反被诬陷,绝口不提打人的事,只说那是婆媳间的普通争执。
钱浅这边,则有充分的证据。林律师提交了医院的伤情鉴定报告、事发后拍摄的照片、苏晓婉作为目击证人的证词、以及事后赵明磊发来的那些带有威胁性质的信息截图。
最关键的,是林律师申请调取了小区楼道和电梯的监控录像。虽然厨房内的场景拍不到,但清晰地记录了李素珍怒气冲冲进入单元门、以及之后赵明磊提前回家进入单元门的画面时间点。与钱浅所述的事发时间完全吻合。
并且,录像显示,事发后不久,钱浅在苏晓婉的陪伴下离开时,脸颊红肿异常明显。而赵明磊追下来时,并未否认苏晓婉关于“八个巴掌”的指责。
这些证据链形成了一定的佐证。
庭审中,法官多次询问赵明磊事发经过。赵明磊支支吾吾,言辞闪烁,试图淡化母亲的行为,不断强调“只是误会”、“小冲突”、“我妈她脾气急了点,但心是好的”。
当林律师咄咄逼人地追问:“对方当事人连续扇了你妻子八个耳光,这在你看来只是‘小冲突’?你当时在场,为何不阻止?你是否认为家庭暴力是合理的?”时,赵明磊额头冒汗,无法给出合理解释,其态度和证词的可信度在法官面前大打折扣。
而关于李素珍是否适合共同抚养孩子,林律师也提出了质疑:一个情绪如此不稳定、能对哺乳期儿媳施加如此严重暴力的人,是否具备照顾婴儿所需的耐心和爱心?其暴力倾向是否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成长?
李素珍在对方律师的追问下,情绪失控,差点在法庭上再次失态,被法官警告。
几次开庭,双方激烈交锋。钱浅始终保持着冷静和克制,陈述事实,回答清晰。相比之下,赵明磊一方的漏洞越来越多。
法院考虑到孩子尚在哺乳期,且母亲有强烈抚养意愿,并结合家庭暴力的情节(虽非直接抚养人施暴,但发生在共同居住环境且父亲未予保护),以及对双方抚养条件、性格品行、情感联系等多方面因素的综合评估。
最终,一审判决下来了。
章节九:尘埃落定
判决结果:准予离婚。
孩子抚养权归钱浅。
赵明磊作为孩子父亲,享有探视权,并需按月支付抚养费直至孩子成年。
关于财产分割,依法进行了判决。由于婚房是赵明磊婚前购买,但婚后共同还贷部分及其增值部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,钱浅依法获得了相应的补偿。
同时,法院支持了钱浅提出的精神损害赔偿请求,判定李素珍对其的殴打行为构成侵害,应支付一定数额的精神损害抚慰金。
这个结果,对于钱浅来说,是一场艰难的胜利。
走出法院那天,阳光很好。钱浅抱着孩子,苏晓婉和林律师陪在她身边。
赵明磊和李素珍从另一边出来,李素珍脸色铁青,看钱浅的眼神像是淬了毒,但终究没敢再说什么。赵明磊看着钱浅和孩子,眼神复杂,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,转身和他母亲离开了。
他们得到了法律上的惩罚和制约,但对于钱浅而言,真正的胜利,是她终于挣脱了那个枷锁,赢得了自由和抚养孩子的权利。
在苏晓婉和林律师的帮助下,钱浅用得到的补偿款付了一套小公寓的首付,虽然地方不大,但那是真正属于她和她孩子的家,一个没有暴力、没有控制、没有压抑的家。
她找了一份远程翻译的工作,时间相对自由,可以更好地照顾宝宝。日子虽然忙碌,却充满了希望和平静。
脸上的伤早已痊愈,心里的伤疤或许需要更长时间来淡化,但它不再是无法触碰的痛,而是提醒她必须强大、必须独立的勋章。
偶尔,赵明磊会按照协议来看孩子。钱浅从不阻挠,但也会保持距离。她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赵家任何人的不是,但她会用自己的爱和努力,给孩子营造一个健康、温暖的成长环境。
从那一天起,那个懦弱、顺从、渴望他人认可的钱浅,已经死去了。
重生的是另一个钱浅,一个心如磐石、目光清醒,将自己和孩子的人生牢牢握在手中的母亲。
八记耳光,打碎了虚假的平静,也打醒了沉溺于忍让中的灵魂。
冰冷的绝望深处,滋生出的往往是破茧重生的力量。
当她不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配资股票推荐,而是决心为自己和孩子而战时,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她摧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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